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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们家从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不能以道术为业,说说我所知道的尸钱蛊 [打印本页]

作者: 訾饬谘    时间: 2019-3-18 09:21
标题: 我们家从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不能以道术为业,说说我所知道的尸钱蛊
尸钱蛊

  年纪大的人们往往总是追忆过去的时光,追忆过去时光中种种的美好,却全然忘记了过去时光中所经历过的各种苦难,屈辱和不堪。前几年还常常有什么忆苦思甜,重走叉叉路的活动,以我的理解不是各类巧立名目,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过去的那个几十年,留给大多数人的只是贫乏。

  我们家从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是不能以道术为业,必须在道术之外另谋一份职业,我爷爷解放前也算是一个小业主,开一个小型的冶铁作坊,解放后,公私合营并入了钢铁厂,做一个小干部,因为每年多少能分点红利,所以生活虽然过得没有原来那么好,但是比起同时期的其他家庭就要好很多了。

  不过俗话说妒人有,喜人无,这其实是大多数人的心态,厂里其他人看到我们家的情况,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暗地里还是有些嫉妒的,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也常常有人去打小报告之类的,再加上我家里当时神坛还没拆,所以封建迷信这顶帽子一定是逃不了的。

  不过我们对于这些种种,一概不予回应,反正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好在上海这个城市的包容性还是很大的,大家虽然心里多少有些疙瘩,但是毕竟没有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这种的平静生活没有保持几年,史无前例的叉叉叉革命开始了。

  我家里第一次受到了比较大程度的冲击,工资停发等等,都来了,直到这个时候,才看清楚谁是你的朋友,谁又是要对你落井下石的,其实最让我们家伤心的就是我爷爷当年在厂里带教的徒弟,第一个跳出来写大字报,揭发,并因此而有功被提拔为厂里的小领导。

  成了小领导之后,在厂里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许是有了更大革命目标,所以反而忘记了我们家,于是我们家也就有了一段暂时的平静,时间也就这么过了一两年,那位小领导平步青云,爬的越来越高,不过所谓天有不测风云,突然有一天,一大帮子人抬着一付担架来到我家,担架上躺着的正是那位指点江山的小将。

  随着小将来的还有他身边的一群捧臭脚的,和他家的父母,他家的父母和我爷爷有多年的交情,解放前就知道我爷爷有道术这方面的本领,所以这次抬来我们家必定是他们父母的主意,小将的父母一来到我家,看见我爷爷和奶奶,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只说是自己的孩子鬼迷了心窍,不应该之前这么对我们家,现在出了事情,还望我爷爷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帮他们看看。

  按照我爷爷的脾气,对于这种欺师灭祖的败类,是绝计不会救的。但是我奶奶心肠软,又看见对方已到中年的父母,一直跪在面前,实在是抹不开面子,也转过来劝我爷爷看一看。劝了许久,也许也是我爷爷烦了,就没好气的问了一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熟悉我爷爷性格的人都知道,只要我爷爷说了这么一句话,基本上表示这件事他管了,于是小将的父母才止住啼哭,慢慢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小将这一两年间很是风光得意,不但成了爷爷厂里的革命先锋,还常常去其他地区串联演讲,大概半个月去隔壁省做一场汇报。在大会上,刚开始还讲的群情激昂,讲到一半突然整个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大家赶忙手忙脚乱的将他救到医院,医生检查一番只说是低血糖,吊点葡萄糖就好了。

  吊了葡萄糖之后,果然没到一个小时就醒了过来,但是从那天开始每天一到中午十二点,人就会失去知觉,原来只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来越来越长,开始半天,一直到现在,昨天中午倒了下去,一直到今天晚上都没有醒过来,去医院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

  刚刚他的妈妈,摸了一下脉搏,发现脉搏都跳的很慢,像是要死过去一样,虽然说教育了那么多年但是对那方面的事情还是多少有些忌讳,心里就想到会不是撞邪了,于是就赶忙叫了些人,拆了门板就抬了过来。

  爷爷听了他们的描述之后,觉得这件事不是普通的撞邪,普通的撞邪不可能每天定时发做,检查了小将的眼睑和舌头,也都没有症状显示到底是什么问题,不过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小将的脖子四周有一点点的黑色斑痕,绕着脖子有满满的一圈,这个样子到有点像古书上所记载的某种蛊毒的症状。但是在我们江南地区,很少有人会接触到蛊毒这种东西,怎么这个小将的身上反而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但是这个时候最要紧的还不是查出什么原因,先救醒这个小将再说,于是爷爷叫人将小将的上衣全部脱掉,这一脱着实让人吓了一跳,原来小将的身上不仅仅是脖子周围有那种黑色的点状瘢痕,整个上身都布满了这样一点点的黑色斑点。

  爷爷看了也是眉头一皱,用手摸摸心口的位置,还好,目前身上的体温还算正常,爷爷叫奶奶,从大衣橱毛主席像背后,取出一个包裹,打开包裹,包裹里面是一件红色的肚兜,这件肚兜我小的时候似乎还有见过,现在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件新的,这件肚兜其实算是我们门中入门时给亲传弟子佩戴护身的一件护身宝物。

  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诸天密讳以及一系列的护身符咒,非本门弟子几乎见都见不到,更不要说使用了,但是我爷爷这次看到小将这样,还是拿出来给他用了,可以看的出我爷爷对他这个工厂里的技术徒弟还是有感情的,取出的来的肚兜,马上让人把它穿在了小将的身上,再叫人从厨房煮满满的一锅醋过来。

  不多时醋就煮好拿了过来,爷爷用手掬出一些热醋就开始在小将的身上的不断的擦了起来,一边擦一边嘴中还念念有词,接下来奇怪的事发生了,伴随着一股恶臭,小将的耳朵开始流出了黄色的脓水,流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慢慢停了下来,而小将人也开始慢慢苏醒,慢慢恢复了知觉,看了看周围,还没站起来就一下子哭了出来,说:“师父,你要救救我啊,”接着就开始哭诉自己这半个月来所遇到的一系列痛苦的经历。

  自从那次演讲昏倒之后,小将就开始出现了幻听,先是不断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他的名字,之后更是似乎周围的人都在设计陷害他,发展到后面就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噩梦断都断不了,自己身上也渐渐起了变化,身上的瘢痕由原先的在丹田部位,慢慢的蔓延到了全身,不痒不痛。


我爷爷听了这些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直到他完全讲完,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用笔在上面写上几味中药,让他父母回去抓来熬药给他吃三天,有什么反应再来和我爷爷说。说完,头也没有回,就自顾自的走到里屋去了。

  大家看爷爷是这么个态度,也不好多说什么,小将的父母千恩万谢抬着小将回家去了,三天之后,小将的父母又陪着小将来到我家,这次小将明显脸色好了很多,但是走路看上去轻飘飘的,需要父母的搀扶。

  原来小将喝药一个小时之后,就开始呕吐,刚开始只是普通的呕吐,吃什么吐什么,喝了两天之后,吐出来的东西明显不对了,青黑色的液体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金属生锈的味道,一直到第三天,吐出来的东西渐渐少了,小将也差不多吐的没力气了,就被父母架着来找我爷爷。

  我爷爷问,叫你们保存的吐出来的东西带来了没有,小将的父母急忙拿出一个保温桶,里面就装着小将第三天吐出来的东西,爷爷一打开保温桶盖,一股铁锈铜锈的味道直冲了出来,爷爷拿来一双筷子,翻检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大概是因为味道太浓的缘故吧,叫人把保温桶拿到屋外去。

  然后非常严肃的对小将的父母说,你们孩子这是得罪人了,这种下法不简单,一是要自己亲近的人做,普通人做不到,一个是下的手法狠毒,没有深仇大恨不会做这种绝事,说句不好听的,根据你们孩子的为人,我非常肯定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所以才引得别人下这种狠毒的蛊法。

  听我爷爷讲完,我才问我爷爷到底这个小将中的是什么东西,我爷爷对我说,这种蛊法,他这一辈子也只遇到两次,一次是他年轻的时候,见到他的师伯为人解这个,第二次就是发生在这个小将的身上,小将中的是一种名为尸钱蛊的蛊毒。

  这种蛊毒的核心就是死人下葬时含在嘴里的那个钱币,收集七枚钱币之后,将它捣碎磨粉,混合一些特殊的密药,最主要的是下蛊的方式必须是在男女交合的时候,才可以使用,一经种下很难拔除,现在小将中的就是这个东西,如果不解决的话,最后就是全身僵硬,只留一口活气,三年期满,气绝身亡。

  要想解就必须要知道到底是谁下的,然后找到那个人才能做下一步解决的方法。

  爷爷当时面对自己曾经的徒弟,虽然没有学过我们门里的道术,但是也好歹跟着我爷爷学了几年技术,心里的感情,真是很难想象到底是如何。不过我知道的是最终爷爷还是决定要救他。

  那个年代在我们想来男女关系相对简单,所以中了这种东西要查出源头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困难,只要问一问近期和谁滚了床单就行了,于是爷爷让小将的父母将小将带到里屋,问他最近又交了什么新的女朋友吗?

  小将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一边的父母急得脸都红了,这个时候命都要没了,还要啥脸呀。小将逼急了,突然蹦出一句话,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我也不知道是哪个?”难道还有很多个不成,小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但事到如今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那也没办法隐瞒了。

  原来小将自从当然了厂里的叉叉叉小组领导之后,利用职务之便不论是威逼利诱还是强行胁迫,先后和十多位女性发生过了关系,而前一段出去串联的时候,又在外地不三不四,所以现在你要让小将说到底是哪个人,他哪里还分得出来。

  这些是连小将的父母都不知道,小将的老爹一个巴掌扇过来,被周围的人拉住之后,还不住的咒骂,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东西。但是古话常说严父慈母,小将的母亲还是不住的在那里求我奶奶,多少看在先前的份上,救救他儿子的病。

  我爷爷是那种既然打算救你了,就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人,小将现在无法讲出到底是哪个人,找出蛊源的办法已经不可行,解决这个问题暂时陷入了僵局,突然小将自己想到了一个人,嘴里不住的说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小将口中的她指的是我们这边一个大学老师的女儿,叉叉叉一开始,她家因为成分不好就受到了冲击,成为我们街道的重点关照对象,只要是有批斗会,不是正斗就是陪斗,原先一家人住一幢小洋房,也无情的被革命群众接管了,一家三口住在顶楼的阁楼上,后来有一次在一场批斗会上,他家女儿去给父亲送饭,就被在台上主持批斗的小将看上了。

  接下来就开始常常去她工作的地方骚扰堵她,并答应说只要她能从了小将,肯定解决她父亲的帽子问题,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女孩子涉世未深,听小将这么说,为了自己的家庭着想,也就半推半就的和小将那个了。

  但是人性之恶是我们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小将在得手后,并没有按照她的承诺去实现,反而倒过来危险女孩子,如果不肯继续跟他在一起,他就要将这个事情宣扬出去,说他是女特务用自己的肉体来引诱革命小将,可是事情就是那么凑巧,就在小将和那个女孩发生关系没多久,女孩的父亲在一次批斗会上,不知是因为劳累过度还是怒气攻心,竟然在台上脑血管梗堵,还没等送到医院就一命呜呼了。

  发生了这么件事,女孩子性情大变,而小将也因为人命关天一连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找女孩子。可就在要去外地串联钱,女孩子突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说自己经过学习思考已经想通了,要和万恶的旧家庭划清界限,这次希望能够陪伴小将一起去外地串联,好好的学习学习。

  送上门的的肥肉,哪有不吃之理。小将自然是照单全收,在外地自然也少不了那一回事。而小将的最初发病也就是在外地串联的时候,两下一对照,这个女孩子应该脱不了干系。

  爷爷听到那个女孩子的名字,连忙问小将是不是某某大学里谁的女孩,小将一听就说就是他家的女孩,爷爷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脸色明显就不对了,想了很久,只能双手一摊,你惹上他们家,还是回家去准备后事吧。

  原来小将所说的那户人家,女孩子的妈妈是从湖南过来的,还没解放就住在了那里,有一天我爷爷经过他们家门口,凭着自己的专业直觉,觉得整个房子外面小院子的布局非常的奇怪,这种布局是按照风水上荫尸地的格局来摆的。于是我爷爷好心的上前去告诉他们家一声,这么摆放对于家里人的健康是不好的,叩门过后,打开门的是一位穿着入时的少妇,听了我爷爷的话后,很有礼貌的谢谢我爷爷,并说等先生回来后一定会转告先生,因为现在家里没有男人,所以不方便留我爷爷进来喝茶,还问了我爷爷的地址,说以后有空一定登门拜访。

  我爷爷也没什么,说完后就回家了,但是我爷爷后来和我说,他当时和那个女的谈话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她身上一股不同常人的气息,因为我们家和两湖那一带的不熟,对他们的了解也不深,但是可以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很怪异的气息,类似有点山野精怪类的气息。

  所以一见到人,再看到这个格局,想来应该是有意为之,所以自己也不方便多说,后来那个少妇协同先生还来过我家一次,只是礼貌性的回礼,但是那个少妇送的礼物,我爷爷是门内人一看就知道其中的奥妙,是告诉爷爷一是感谢他的好意,二是自己也是道上的人,所以也请爷爷不要多管闲事。

  今天小将一说那一家,我爷爷就马上联想到了当年的事,之所以叫小将回去准备后事,并不是不想救他,而是因为那家人就在前几天,母女两个双双在家里上吊身亡了,还是我爷爷亲自去把他们抱下来的。下蛊的人一死,这个蛊就是绝蛊,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小将的父母听我爷爷这么一说,好比一个晴空霹雳,顿时哭成了泪人一般,哭了许久,爷爷为了安安小将父母心,就说我有一个药方,你回去装来给小将吃一吃,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二,如果命大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就又写了一张方子给小将父母。然后略略安慰几句,就送他们出门了。

  之后小将大约在家熬了一年多还是不治身亡了,死的时候全身皮肤犹如铁石一般,布满铁锈,口眼不闭,我问我爷爷,不是中了这个要三年才气绝身亡吗,为什么小将一年多就死了,我爷爷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因为我那幅药,我爷爷开给小将的那幅药,既是减轻小将的痛苦,又是加速他死亡的毒药,对于中了这种蛊毒的人来说,也许早死才算是早超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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